2021 《西施》 - 不完美的美人

本中心每年受文化部補助,以「臺灣經典電影數位修復及加值利用計畫」專案來進行經典臺灣電影之修復。在110年2月進行今年度修復影片選擇會議時,便挑選了李翰祥導演的史詩鉅作,《西施》,做為本年度的修復目標之一。

 

《西施》這部作品,是1964年由台灣省電影製片廠與國聯影業公司斥資近二千六百餘萬的製作費所共同製作。除了在中影士林製片廠搭建劇中「姑蘇台」一景,也在淡水白沙灣搭建戲中最浩大的外景「禹王廟」。影片創下當年台灣最高賣座紀錄,也獲五項金馬獎肯定。但由於片長太長,於1965年9月完成時便剪接成上集《吳越春秋》和下集《句踐復國》分別上映。在發行後不久也被重新剪輯成二個半小時的合輯版。

 

為了重建這部史詩鉅作,還原其原始故事內容是首要目標。

 

在《臺灣有影》一書中曾提及,《西施》一片在1965年9月完成時便因篇幅太長,剪接成上集《吳越春秋》和下集《句踐復國》分別上映。以及在本中心影人目錄中,關於李翰祥先生的大事年表內,也提及"近四小時的《西施》上下集自首映後便被剪為一百五十餘分鐘的「全集」映演。另外,在2019年,電影撰稿人陳煒智先生在聯合報鳴人堂的一篇關於〈華語電影的超級長片:從《亂世妖姬》到《幾度夕陽紅》〉的文章中,也透過1965-1966年《中央日報》的電影廣告剪報,顯示《西施》一片的上集《吳越春秋》和下集《句踐復國》與「全集」兩種不同版本的皆有上映紀錄。

 

由官方的行政院新聞局電影片檢查記錄中,也有上、下集分別申請電檢的紀錄,載明上、下集各約3000公尺。以及台灣省電影製片廠於1975 年因重剪、執照期滿、變更情節等事由,申請<西施上下集>電影片檢查。卷數15 卷,長度4165 公尺,規格35MM。時間長度2 小時又32分鐘,共152 分鐘。

 

由以上紀錄可知,《西施》一片至少應有一份完整近四小時的長版,與兩個半小時左右的「全集」版。但現代再重新檢視《西施》一片時,通常會選擇原自儲存於專業帶(Digital Beta)上的兩個半小時的「全集」版。(如本中心於2016年的「永遠懷念的李翰祥回顧影展」)

 

這部片的素材原保存於台影片庫中,於1999年,臺灣發生921大地震後,台影正式結束營業。新聞局接管台影全部資產後,這個美人便隨著台影的其他資產,一併於2000年轉交給本中心進行保存。

 

此次為了修復這部影片,我們重新清查本中心的館藏素材,確認《西施》一片的膠卷素材共有20份藏品。其中5份為長度為3分鐘,明顯為預告片素材外,另外一份長度較短,標示為修下底的素材。另有4份16毫米的拷貝素材,其中三本有紀錄片長為2小時34份,另一份雖未標示時長,但有標示字幕為法文。因此推測這些16毫米拷貝皆為「全集版」或用於國際流通的「國際版」。以上這些素材,皆可排除可能用於還原「上、下集」版本。

 

在35毫米的素材中,除確定為全集版的原底、聲片、字片與後來由此版本製作為供保存用的低反差素材外,僅剩6份拷貝素材。這6份拷貝素材中,其中4份片長紀錄為2小時34分與「全集」版片長相符,另2份片長紀錄為2小時25分。因此便搭配著本案必需的全集版和修下片,一併借出這2份標示不同的素材,以確認他們的版本。

 

在整飭人員檢視素材的過程中,便發現在其中一份時長較短的藏品(編號〈C-001723〉)的片盒上有標示"西施(下)"的字樣。因此在做完初步安全保護的整飭行為後,便將影像透過HD畫質的掃描擷取下來。經比對後,這份素材的確是的《西施 - 句踐復國》。只是和文獻中所紀載的略有出入,下集的片長僅有1小時33分。雖然此份膠卷狀況非常不良,有嚴重褪色與髒汙,但仍在做完所有整飭工作後,再以2K的解析度進行高階影像數位化和聲音轉檔。以供後續重建「上、下集」版本時,完整全部劇情時使用。

 

而另一份時長紀錄異常的藏品,在相同的處理流程後,則是在比對後確認為全集版,僅為呎數記載錯誤而已。

 

比對後,確認《西施》全集版中,較下集缺少11段片段,總長約20分鐘:

  1. 鄭旦早上拜訪西施,後接西施與鄭旦於宮中的談話。
  2. 西施裝病後變回正常,夫差趕走鄭旦,伍子胥請求見吳王,吳王不想見,西施為伍子胥說情,後接吳王與伍子胥於宮中場景。
  3. 在吳國討論救魯伐齊的宴會後,勾踐與謀士們對時局討論,後接西施裝病。
  4. 西施裝病後,夫差與太醫陸續離開,伯𧯻求見,後接伯𧯻與吳王對話告知伍子胥送子至齊之事。
  5. 吳子胥死後,吳王進兵,勾踐與范蠡等謀士們談論局勢,準備出兵。
  6. 吳王與伯𧯻於帳中討論越軍情勢,要昔勃帶兵回姑蘇,單平公來訪要求吳王盡盟主義務,後接越軍軍營場景。 (此段修下片有完整影像)
  7. 聯盟後,戰鬥場景被縮減兩段,接勾踐四次伐吳。 (此段修下片有完整影像)
  8. 范蠡等對眾兵士演講,說要復會稽之仇,打入姑蘇,君夫人轉頭離開。
  9. 夫差兵敗回到姑蘇台,後接伍子胥亡靈重現。(此段修下片有完整影像)
  10. 西施、夫差與鄭旦在姑蘇台互動,夫差決定與勾踐決戰離開,西施知道鬼哭是越國計策,追出想告知夫差,但內心交戰,激動暈倒,醒來在寢宮向鄭旦詢問夫差去向,後接吳越決戰。
  11. 西施在姑蘇台聽聞夫差噩耗,一心尋死,范蠡勸退死意。(此段修下片有完整影像)

 

修下片總長共有約20分鐘,其中可以透過比對找出部份屬於「下集」特有,但不存在於「全集」中的片段。這部份影像的品質接近原底,在後續重建時,可大幅提升修復時的難度。

 

由修下片扣除下集特有的片段後,可確認上集中有下列片段被刪剪:

  1. 勾踐在林中見夫差與伯𧯻騎馬遊戲
  2. 君夫人紡紗與勾踐臥薪嘗膽處刪剪劇情
  3. 君夫人與西施及越國女子們對話、獻計情節
  4. 吳軍右校司馬欺負越國百姓
  5. 伯𧯻拜訪勾踐

 

在無法取得完整「上、下集」的內容的狀況下,最後忍痛選擇使用全集版做為此次修復的版本。目前仍試圖透過館際合作,尋找能夠組合成「上、下集」的素材中。但即便補齊故事內容後,仍有影像品質差異更大的問題要克服。以下集為例,全集版與修下片可以還原下集80分鐘左右的內容,但剩下來的10分鐘因為劣化相當嚴重,就現有的影像修復技術,短期內可能無法回復至與其他片段相對應的等級。在這種狀況下,即便完整了整個故事,可能也僅能供研究用途使用。

 

誠如片中的結局,西施完成了對祖國復仇的使命,卻也對夫差的下場抱有內疚。在現實生活中,這部作品在這次修復後,讓一些部份得以用最美的方式重現天日,但也伴隨著部份劇情不知何時能再被挖掘出來。不盡完美,是這個美人的宿命嗎?

2021 April - 《魔法阿媽》 - 動畫片的修復魔法

《魔法阿媽》是1990年代製作的動畫片。在當時,動畫不像現在電腦動畫一般,製作時仍需逐格繪製在透明片上。因此在製作時,便會使用一些技巧來節省繪製時所需的數量及成本。

 

同一個場景的畫面,可能是由都不太改變的背景(如山、建築物、牆等),加上緩慢移動的中景(如偶爾移動的身體),以及某些快速移動的部位(如說話時的人臉和持續移動的肢體等)。將不同部件繪製在不同的透明片上,再透過疊合的方式,結合成每格影像。

 

對於一些動態不多的片段,也可以透過低於電影膠卷的錄製/放映格率來製作畫面,例如以每秒12個的頻率來製作畫格。再透過拍攝到電影膠卷上時,讓每個畫格拍2次,以達到以每秒24格的格率放映時,動態就可以維持正常。這樣的方式可以節省一倍繪製動畫的時間與成本。

 

但在這樣的狀況下,這些畫格上某些部份就會持續出現在電影底片上重覆出現好幾格。這些重覆的部份如果帶有一些缺陷或髒汙,那些缺陷就會一直出現。這種髒汙有個專有名詞為 "Cel dirt",Cel 可能寫成 Cell,都是透明片或賽璐璐片(celluloid)的簡稱。

 

這種與透明片製作有關的缺陷,會在印製成拷貝變淡或變弱。如果後來再轉成Betacam或VHS等解析度較差的素材時就會再變糊,甚至溶入背景中。但是由於這次製作過程中,使用超過4k的解析對原始底片進行掃描,因此這樣的缺陷被完整的保留下來,反而變得非常明顯。

 

根據最嚴格的修復倫理,這種製作過程中就存在的缺陷是不需要被移除的。但是,當製作成拷貝和後續的其他放映素材時,這種缺陷會變弱,對於觀眾而言可能就不太容易注意到。因此如果留下來,又與當時觀眾的觀看經驗有衝突。因此,這會是一個在選擇修復素材時很特別的例子,當使用原始底片進行高解析度,可能會需要比使用保存良好的拷貝多出更多的工作。

 

關於要不要修復「Cel dirt」這個問題,其實我們的修復人員很快的達成共識。與其他四、五十年前的經典電影不同,因為這部片也是大部份修復同仁小時候的共同記憶。身為當時的觀影者之一,在回憶這部影片時,並沒有伴隨著這樣的記憶,因此將這種缺陷消除後,比較符合觀影者的歷史體驗。因此便選擇盡可能地將這個缺陷清除。而這個選擇,便讓這部片的修復工作難度瞬間提升了一個等級。

 

一般電影修復的工作,主要處理的對象是因為膠卷老化或在其生命周期中所增加的缺陷。例如額外增加的髒汙,或使用不當所新增的刮痕等。這些缺陷的一個特徵是,它們在時間上是不連續的。電影膠卷上面的畫面雖然是一格一格獨立存在,但前後相鄰的影格中其實有連續性。畫面中的部件會隨著動態,在畫格間逐漸移動。但是如果是在膠片上增加了一些老化痕跡或沾黏了一顆灰塵。這些缺陷在受汙染的畫格的前後畫格並不會有相對應的改變。因此在軟體進行自動判斷時,會比較前後畫格,發現在一連串畫格中有突然出現的物件,就會猜測這樣的物件可能是老化或後來增加的缺陷。有時候這樣判斷可能會造成快速移動的物體被誤判,例如雨滴或火花,因此修復人員會再透過參數設定來降低誤判機率。

 

但是當動畫片中,某片做為背景的賽路路片上出現灰塵時,這個灰塵會在相同位置一直出現,甚至可能比同個場景的"雨滴"還要具有連續性,因此修復軟體會將這些缺陷判定為畫面的一部份,而不進行修復。如果要調整到讓這些「Cel dirt」可以被偵測到,整個鏡頭的雨滴可能都會被刪除。於是修復人員就要選擇,是讓自動修復將「Cel dirt」和"雨滴”一起消除,再一顆一顆地將”雨滴”還原回來。還是要對這些"Cel dirt",逐一用手動方式去將他們去除。

 

在修復的過程中,我們也曾詢問修復軟體的開發商,是否有更佳的解決方案。開發商也確實給了一些參數上的建議。但是因為這樣的缺陷的變化終究還是超出電腦程式的判定範圍,最終逐格檢查與人工修復的過程還是讓我們對於動畫修復,有了很深刻的經驗。

 

 

另外在調光方面,由於這部片是人為上色的動畫片,與一般電影有人臉的膚色、天空的藍色,以及各種自然界會出現的顏色不同。即便是經驗豐富的調光師,在處理人為所產生的顏色時,也必需非常小心。這種"糖果色"在調光的時候,太少可能顯得不足,太多可能讓觀眾覺得不舒服。所幸這部片在很早的時候就有專業帶與DVD,這些素材能保存不錯的色彩資訊,因此在調光時有相對好的參考資訊。在修復後期,也請當時執導的王小棣老師來進行指導,確保了我們在調光時,能回復原始的標準。

 

 

台灣電影從1992 年的《少年吔,安啦!》開始使用杜比聲系統,而《魔法阿媽》在製作的時候,聲音降噪技術已經從 Dolby A 發展到 Dolby SR。在這樣的技術背景下,電影聲音會在製作最後混音時被做成左、中、右、環繞聲,四個聲軌,再透過 Dolby 系統降噪後寫入光學聲軌。這樣的聲音處理相較於早期的單聲軌素材當然要複雜得多。

 

在剛開始修復這部片時,曾經試圖透過擷取較不易受老化影響的DVD聲音來進行。只可惜透過這樣方式所取得的聲音品質並不盡理想。最後還是選擇由聲音底片的光學聲軌所轉出來的聲音做為修復素材。在找尋聲音素材時,也詢問了當時製作魔法阿媽的偉憶工作室,抱著一絲希望,看看他們是否仍保留當時混音的成品。詢問後,雖然他們也沒有留存20年前的作品,但是對於我們由光學聲軌所取得的素材也感到滿意,也表達願意一同參與這個案子的修復。因此在中心將這部片的聲音數位化後,後續便交由偉憶工作室來進行聲音的修復。

 

 

魔法阿媽是電影中心第一部動畫片的修復案例。因為實際經手了這樣的類型,才有機會發現動畫片與直接透過攝影機拍攝的電影片有很多不同之處。也一如往常的修復案例,透過與原創團隊的合作,甚至讓電影原創團隊在這次修復工作中,佔有重要的角色,也確保了每次修復成果都能忠實地回復作品原本的樣子。這一向是本中心執行經典電影修復一貫的核心標準。

 

延伸資訊:

 

關於魔法阿媽的影像修復報告(2021/12/03連結有效)

https://tinyurl.com/2p9bvrfx

關於Cel Dirt,可見這個youtube 影片(2021/12/03連結有效)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8K2SG2arV0

關於動畫片的修復爭議,可見下列對迪士尼在處理《仙履奇緣》 (Cinderella, 1950) 數位修復時所遇到的討論(2021/12/03連結有效)

http://mfoxweb-001-site22.mysitepanel.net/viewtopic.php?t=7236

2016/8/1-13 義大利博亞電影修復所影片數位修復工作坊(Training on film restoration)

課程項目

#Day1 版本比較(film comparison)
#Day2 數位修復(digital restoration)
#Day3 調光/色彩校正(color correction)
#Day4 數位母帶製作輸出(mastering)
#Day5 數位修復(digital restoration)
#Day6 數位修復(digital restoration)
#Day7 數位修復(digital restoration)/聲音修復(sound restoration)
#Day8 調光/色彩校正(color correction)/數位檔案管理(digital asset mangement)
#Day9 字幕(subtitles)/數位母帶製作輸出(mastering)
#Day10 數位母帶製作輸出(mastering)

 

圖1:學習染色片(tint)和調色片(tone)的調光

圖2:調光師必須親自確認膠片顏色,才能進行調光

圖3:肉眼所見膠片本身的顏色

圖4:調整數位檔案與實體膠片顏色一致

2016/3/7-3/10 JTS聯合技術研討會(JTS Joint Technical Symposium)

2016 JTS聯合技術研討會(JTS Joint Technical Symposium)就在新加坡國立博物館 (3/7-3/10)

本次大會主題訴求,影音檔案資料的收集技術,需要不同單位及技術的跨領域合作!

#1 色彩之數位修復、詮釋資料管理系統、影像轉檔
#2 聲音掃描、數位化與修復、電影保存、錄影帶之數位化
#3 數位典藏之影音管理與儲存、劣化影片之處理
#4 參訪新加坡國家檔案局保存中心

?#‎認識JTS? www.jts2016.org/

 
圖1:會議開場

圖2:沙龍交流。會議中場休息時,與會者可到沙龍區向廠商攤位諮詢:資料儲存、管理、擷取、修復等各種五花八門的問題,廠商則盡可能提出解決方案。

圖3:開會地點-新加坡國立博物館

2015/11/23-11/25 Sondor聲音數位化教育訓練

2015/11/16-11/19 ARRISCAN教育訓練

 

2015/7/7-7/17 義大利博亞電影修復所參訪研習

國影中心與全球知名的數位修復單位─義大利波隆納修復中心(L'Immagine Ritrovata)有修復多部影片之合作經驗,如:《戀愛與義務》、《龍門客棧》、《喜怒哀樂》、《俠女》等華語經典電影,修復成果屢獲國際影展與各國電影資料館爭相邀請放映。也因國影中心與該修復實驗室有良好合關係,該單位同意國影中心派三名資深人員前往修復室深入研習,拍攝時數約40小時之學習素材。

   圖1:講師示範各種膠卷受損狀況的整飭解決要領 

  圖2:本中心員工實作情形 

  圖4:講師示範「超音波清潔機」清洗流程、使用安全  

   圖4:本中心員工實際操作情形  

  圖5:講師說明掃描機結構、示範  

    圖6:本中心員工上機演練  

    圖7:「聲音掃描機」實際上機說明 

    圖8:修復影展交流─《俠女》(修復版)於「再發現影展」放映。為本中心專員與現場觀眾交流